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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钟家祺略为沉思，“我就是看看，要不了一个月。能行，我就出去住，不行我就回家做木匠。”

    许配翰很慎重地说，“家褀啊，在老家做木匠，再苦再累也没城里找钱。一个擦皮鞋的收入，可能都比老家的木匠高。经济环境很重要。”

    “就是。我看到了这点。”钟家祺听他这么一说，更有信心了。

    吃了晚饭，许配翰打开行军床，给钟家祺理好铺，“你就睡这行军床，要不是我的腿不方便，我可要和你争着睡！这叫军人情结，懂不？”

    钟家祺很满意，“很好啊！我也喜欢这折叠式的小床，等我有住处了，也去买一个，有客人来了方便。”

    “咳！我真羡慕你呀！能够自由自在地寻找自己的梦！”许配翰坐在床上，一声叹息。“不象我，一个残疾人，受到许多因素的制约。”

    钟家祺苦苦一笑，“你是身残志坚，而我却是心残人废。”

    许配翰不解，“怎么讲？”

    钟家祺躺在行军床上，慢条斯理地说，“同龄人中，一些考上了正式老师，一些考了招聘干部，就算混得不好的，也是有家有室，妻儿相随。象我这号人，就是个碌碌无为，无所作为的混球。这就是心理残缺，哀莫大于心死！”

    许配翰知道他的一些情况，单刀直入，“你不是还在想念甄碧吧？”

    钟家祺起身喝了口茶，又躺下，“说实话，她嫁人后，我是觉得没了奔头，没了盼头，只有得过且过，打发日子。后来，听说她孩子也长大，过得也很好，我就彻底把她给忘了，她对我没有半点影响。”

    “既然甄碧在你心中没了位置，就应该一切从头再来，是不是？”许配翰有些不理解。

    钟家祺一个苦笑，“这人啦，没了追求就会迷茫，一迷茫起来就是苦闷和消沉。内心苦苦挣扎，却不知何去何从。”

    许配翰笑道，“现在怎么又想起到县里来找路子了？”

    钟家祺呵呵一笑，“我只是想尝试一下另一种生活方式。”

    第二天大早，钟家祺便走路到县城里吃了早饭，然后就是走路，东走西窜，大街小巷，坎上河边，不停地走。

    中午，找个小摊，吃了碗面条，又开始走，他要熟悉每一条街，每一个地名，每一栋大楼。火车站、医院、学校、工厂、市场、体育馆，详细记住。

    他知道游宗杰、马德群、金添、纪兴中、李仲书、林瑞英、曹红英等也在县城里，但他没去找任何一个同学，这不是目的，他是想让瀛江县城进入他的记忆，绘成一个活的地图。

    天快黑了，钟家祺在馆子里炒了个回锅肉，叫了个豆花，吃完就往皮鞋厂走。

    刚一进门，许配翰就说，“快吃饭，冷了。”

    钟家祺笑道，“我吃过了，在城里吃的。”

    许配翰有些不满了，“你又不说一声，我把饭都给你打好了。”

    钟家祺急忙认错，“是我的不对。明天早上我热了吃。”

    许配翰又不好意思一笑，“也不至于那么严重。只是我们都是吃过苦的人，要知道节约粮食而已。”

    钟家祺微微一笑，“那个时候，恐怕我们家比你家更穷。”

    许配翰摇摇头，“差不多吧！反正都是一个字：穷！你去看同学没有？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我主要是熟悉情况，没打算看同学。”钟家祺心想，自己混得这么寒碜，见什么同学？

    许配翰又说，“瑞英和她儿子都在县城里，空了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们。”

    钟家祺知道石坚兵的事，“这个是必须的。我也想见她母子，只是我先忙完我这头再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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