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九月中,宰辅大婚。 墙头一只漂亮的花公鸡,正迎着清晨第一缕光,昂头打鸣。 守备府张灯结彩,喜字高挂,地上铺着红缎,就连廊下的柱子,也用大红绸裹着。目光所及之处,无不透着盈盈喜气。 只是……正厅坐着的人,死气沉沉。 柳纪纲扒着圈椅,微微欠身,紧紧盯着墙头那只花公鸡,默数着:“一……二……” 忽然,铺天盖地的爆竹声,吓得大公鸡扑棱翅膀,险些掉下来。 他也被吓了一跳,松弛的面皮抖了两番,沉郁的脸陡然变得惨白。 “老爷,时辰要到了。” 柳纪纲缓了片刻,长长叹了口气,随后端直坐好,又拍了拍身侧抹泪的妇人。 那妇人渐收悲戚,与他静静坐着,忽地开口说了一句:“好歹,是嫁了如意郎君。” 他闻言蹙眉,又叹了一声,说话时隐隐透着哽咽:“夫人说的是。” 过了一会儿,门口吹吹打打的声音,瞬间被爷们间乱哄哄的叫嚷淹没。很快,外面的人涌了进来。 一群人簇拥着神采奕奕的新郎,直冲到院里。 吹打声音,更刺耳了些。 “父亲?” “父亲?” 柳纪纲猛然回神,察觉有人拽了自己一把。转过头,见夫人泪眼微瞪,透着不解和恼怒。这才发现,新婿正在敬茶。他擦擦汗,接过新茶抿了一口,循例叮嘱几句。 “父亲?”柳湘凝再唤一声,湿漉漉的眼睛里透着不舍和担忧,“可是哪里不舒服?” “没事,”他勉强笑笑,强忍泪意挥了挥手,“走吧。” 院中的人,看见一对璧人朝外走,更卖力地吹奏起来。 “裴大人——” 一声高呼,迈出门槛的脚又收了回来。顾七转过身,见端坐的妇人踉跄奔过来,一双手紧扒着自己的胳膊。 “小女……脾气拗,心眼小,又不懂照顾人……”妇人已然止不住泪,勾得新娘子啼哭。一时间,厅中满是呜咽声。 “贤婿,我柳家只有一女,自小锦衣玉食,若……若有朝一日你心生厌弃……还盼您念在往日情分上……” “夫人!胡说什么!”柳纪纲瞬间恼怒,上来便要拉扯。 妇人泣不成声,再不顾体面,干脆将头抵在新郎胳膊上,虔诚拜了又拜。再抬头,婆娑泪眼透着无助和心酸:“且对她好些……为娘的,只盼她平安……” “岳母放心。”顾七抽出手来,平和语气未掺感情,却也不可遏制地红了眼眶。她呼出口气,想再说点什么,却发现自己情绪波动得厉害,干脆将话咽了回去,搭着手朝柳纪纲夫妇深鞠一躬。 出了府门,翻身上马。 本就心事重重的宰辅,此刻更是愁肠百结。她垂着头,再听不到爆竹声、吹奏声和闹哄哄的欢呼声,只剩阵阵婉转抽泣,直往耳朵里钻。 分明是大仇得报,为何心头却似蒙了云,阴阴沉沉,不得痛快。 她转过头,朝身后望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