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子尚闻言,心头蓦地就是一震,他看着钟明峥不咸不淡的一张脸,心里更是一阵“突突”,他明白钟明峥这是存着抑真贤孝皇后而抬举皇贵妃赵氏的心思了,只是赵氏之暴毙,明眼人都知道是个什么原因,又怎么能踩在真贤孝皇后的头上呢? 他知道自己应该顺着钟明峥的意思,可是到底他乃是礼部尚书,这样事关天家纲常礼法之重事,他这个为官二十几年的礼部尚书若是不管的话,怕是要受百官甚至是天下人唾弃了,所以饶是心里胆颤不已,可还是咬着牙道:“万岁爷所言不错,真贤孝皇后的贤名儿的确受安郡王所累,只是到底……真贤孝皇后乃是太上皇的发妻,是太上皇唯一册封的皇后,也是太后的亲侄女,身份贵重,万岁爷行事之前,不能不顾及太上皇和太后的颜面啊,更何况万岁爷如今还甚圣体违和,是再不能受刺激了,所以还请万岁爷三思。” “怎么?尚书大人,这是在嫌朕不孝吗?都不顾及太上皇和太后的颜面和圣安了?”钟明峥冷冷地牵了牵唇。 “微臣不敢!”安子尚忙得双膝跪地,叩头不止,“微臣绝无此意,微臣只是为万岁爷着想!不愿万岁爷贤名受累!还请万岁爷明鉴!” “朕就是顾及着太上皇和太后的颜面,所以这才忍着没有掘了那失德贱妇的墓、挫了她的骨,朕已经是仁至义尽了,怎么尚书大人还觉得朕没有顾及着太上皇的颜面和圣安呢?”钟明峥缓声道,一边起身,缓步行至了安子尚的面前,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安子尚,双目之中皆是掩饰不住的厌恶,顿了顿,一边又冷声道,“是她的祭日又怎么样?朕就是要用她的祭日,就是要当着全天下的人踩她和那残废的脸,朕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,这贱妇和她那残废儿子,今时今日已然早就不是什么天家贵胄,朕不但要用她的祭日登基继位,朕登基之后,还要拔了她的香火,废黜她的后位!”说到这里,钟明峥缓缓蹲在了安子尚的面前,一边冷冷道,“怎么?尚书大人有意见吗?” “微臣不敢!”安子尚的脸都贴在地上了,额头早就渗满了汗珠,他使劲儿屏住呼吸,可即便如此,他还喘息得厉害。 “尚书大人当然不敢,尚书大人一向是个识时务的,自然知道到什么山唱什么歌这个理儿,”钟明峥冷冷地勾了勾唇,一边打量着浑身上下颤抖不已的安子尚,一边又讥诮着道,“当初尚书大人,先是把大女儿嫁给了朕,可是却还犹嫌不够,又想方设法地把小女儿送进了东宫,尚书大人可真真是好手笔,今时今日,不管站在这儿的人是朕还是安郡王,尚书大人这个国丈可都是稳赚不赔啊。” “微臣不敢!”安子尚抖得更厉害了,声音都带着颤了,他一边不住叩头,一边忙不迭地表忠心,“微臣对万岁爷忠心耿耿、绝无二心,万岁爷明鉴啊!” “既是如此,想必尚书大人是什么都愿意为朕做了?”钟明峥缓声道。 “请万岁爷吩咐!微臣为万岁爷甘愿赴汤蹈火、肝脑涂地!”安子尚头磕得更厉害了。 “荣亲王妃安氏,身为王妃,本该贤良淑德、谨守本分,可是她却性情悍妒、心毒手辣,害死人命,竟还出手伤夫,其行径着实可恶,不可原谅,”钟明峥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安子尚蜡黄的一张脸,一边又一字一字继续缓声道,“但念及其诞育世子有功,朕网开一面,赐其自尽,由尚书大人亲自传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