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-《太傅宠妻日常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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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随后,徐幼微手里的事情不停,嘴里委婉地提起孟观潮与三哥兄长不合的事情。

    这些,李嬷嬷最清楚,又知道四夫人是太夫人和四老爷最信任的人,也便不隐瞒,低声提及当年一事:“走至如今,四老爷不容易,太夫人更不容易。

    “夫人是不知道,那兄弟三个,过于歹毒了。

    “奴婢是太夫人的陪嫁丫鬟,便知晓一些秘辛。

    “太夫人怀着四老爷的时候,也不知是哪一个,利用下人下了毒手。

    “太夫人那时并没意识到,嫁入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门第,不知防范,便吃了亏。

    “生产时……险些就一尸两命。

    “四老爷出生之后,起初两年,特别孱弱。太夫人就不消说了,当真是伤筋动骨,落下病了,调理了十多年,才去了病根儿。

    “这些,奴婢们有意无意的,跟四老爷絮叨过。就单为那件事,已值得他追究,您说是不是?”

    作为忠心耿耿的仆妇,她不想四夫人对太夫人、四老爷生出哪怕一点点误会。

    徐幼微明白,转头看着她,神色认真地点头,“的确是。那就是不该不计较的事。”孟观潮那个人,自己再怎样,也不见得会计较,但母亲是他最在意的人,伤过母亲的人,他是断然不会容着的。

    李嬷嬷与侍书、怡墨闻言,同时暗暗透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也是在此刻,主仆四个真正通了款曲,有了默契。

    至六月,对于徐幼微,可喜之事是小日子在距离上次一个月到来:早就委婉地问过侍书怡墨,在以往,那可真是没谱,不是早几日,便是晚上好些天。

    她难以想象,病中的自己,是如何应对这些事的。

    孟观潮却是心细如发,思忖一番,特别高兴,这晚,拥着她说道:“长此以往就最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你不去外间睡么?”她是觉得,他嗅觉定是异于常人的灵敏,血腥气再轻微,也会叫人不适。再说了,她也听嬷嬷说了,这种日子,就该分开睡。

    “数你事儿多。”孟观潮揉了揉她的脸,“给我睡觉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除了这样,她再无应对的言语。

    “小笨猫。”他啄一下她的唇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她翻身背对着他,“纸老虎,给我一边儿去。”跟他这种人过久了,私下里真是想有正形都不成。

    他就逸出清朗的笑声,把她身形板过来,拥到怀里。

    那怀抱,柔柔的。她安然地阖了眼睑,在他轻柔的拍抚下,堕入梦乡。

    七月,除了西南的事,庙堂上出了一档子引人注意的事:漕运在浙江关卡出了问题,在职官员被罢免,可能够顶替的人选,却成了难题,

    事情议论来议论去,目标慢慢锁定在大老爷身上。

    这方面,大老爷是能人。

    孟观潮却懒得用这个人,让六部再议,再选人。

    六部见状,反倒认真跟他拧上了:一来是没有更合适的人,二来是觉着他的顾忌没必要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认为,他是为了避免孟府烈火烹油,才将大老爷自户部挪到了国子监。

    可是,太傅的权势,再大、再小一些,有什么区别?

    孟观潮将事情一再延后。

    大老爷闲闲看戏。

    到末了,孟观潮终究是没拧过六部官员,勉勉强强地答应启用长兄,通过皇帝册封大老爷为户部郎中,命其到浙江上任。

    大老爷心情大好,心情愉悦地赴任。

    徐幼微却在想,这个人,有生之年,不知还能否再见到。

    对她而言,可喜的是小日子又在月初如期而至,日子对上了。

    孟观潮留意到,亦是满心愉悦。

    夏末,皇帝不管母亲,径自传旨,要见一见他的四婶婶。

    徐幼微连忙按品大妆,去宫中面圣。

    九岁的皇帝,胖嘟嘟的,但样貌粉雕玉琢,大眼睛神光充足,是个极漂亮的男孩子。

    皇帝对貌美又娇弱的四婶婶一点架子也无,一见就投缘,把自己平时喜欢吃的糖果、点心全部唤宫人备齐,让她吃,没多久,两个人就认真讨论起膳食茶点的优劣来。

    孟观潮在一旁瞧着,嘴角一抽一抽的:俩吃货凑到了一起……麻烦。

    而他不知道的是,妻子在见到皇帝之后,心绪有了莫大的起伏。

    当夜,曾经梦见过的事,再一次在梦中出现:

    皇帝长大之后,在宫外得遇女子林漪。那件事,梦境鲜活,她听到了君臣两个的对话。

    林漪的出身,非常上不得台面——是名动京城的花魁。让孟观潮震怒的不是这一点,是皇帝自觉理亏,要禅位于太傅,携林漪到清净之处,过自己的清净日子。

    那时候,孟观潮的身体情形已经很不好了。数年征战、镇守边关,又如何都不肯善待自己,病情严重。

    他殚精竭虑地安排身后事,为皇帝做最缜密的安排,可他亲手拉扯大的帝王,却动了那样的心思。

    当时听皇帝态度坚决地说完打算,他忍无可忍,抬手就是一耳刮子。皇帝不躲不闪,嘴角立时淌出鲜血。

    他仍是不解气,又将人拎起来,狠踹一脚。

    皇帝身形飞出去,立时呕出一大口鲜血。

    “我想要什么,再容易不过,不需要承任何人的情。我不稀罕的,谁送我都没用,不收。”他说,“这皇位,你不想坐也得坐。这一番责罚,我只恨迟了数年。你要是有出息,等我身死之后刨坟掘墓便是。我在一日,你就别想任意妄为。”

    不怕,什么都不惧。

    在这尘世只剩了至交相伴之后,没有任何事能成为他的顾忌。

    都气成那样了,还是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,想法子给皇帝收拾烂摊子,回身落座,语气透着万般疲惫地说,不过是想与有情人长相厮守,不丢人。女子出身再不堪,也不是她的错。今年皇上大婚,但是,她要换个身份,见过她那张脸的怕是不少,人前也要换张脸。你不想永远失去她的话,就照我安排行事。

    皇帝擦去嘴边的鲜血,看着他,很久,随后膝行到他面前,抱住他,更咽着说我错了,闷闷的,已满脸是泪。

    他敛目看着皇帝,很久,继而俯身,手碰了碰皇帝清晰地印着指痕的面颊,问,疼么?

    皇帝摇头,继而失声痛哭。

    皇帝大婚两年后,战捷回返帝京途中,帝师孟观潮溘然长逝。

    帝悲恸欲绝,为帝师守灵八十一日,出殡时,扶棺而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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