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周·周五-《那个被我活埋的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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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白晟低着头,最后小声说:“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凌辰南:“还有呢?”

    对方抬起脸,急切又认真地看着他:“我,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医生,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凌辰南用手指敲敲他膝盖:“原因,我问原因。”

    白晟马上并拢双腿,像努力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一样坐得笔直:“我……我就是,我就是有点害怕,不是害怕医生你!就是……我也知道很蠢,我最开始只是在网上搜索而已,我知道自己状态很糟,可网上那些咨询都不太靠谱,然后……然后我无意间看到医生的讲座视频,在一个学校的辅导课程,之后又找到了那个网上问答的小论坛,医生也有回答的……后来,我不是故意的,我只是……”他艰难地措辞:“我只是真的很想相信医生,我想着要是自己能够预先多了解一点,也许过程就会,会更容易一点。”

    凌辰南一时哑口无言——一直以来只有他努力说服客人相信自己,从来没有一个客人主动说自己很努力地想要相信他。

    白晟误解了他的沉默,有些难过地说:“我也知道这不健康,不对劲,我真的真的很对不起,我知道都是借口但……我现在已经没有朋友了,医生能陪我吃饭打球我真的,真的超开心的,我知道你没有义务做这些事,但……我……总之,在你认识我以前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。”

    凌辰南缓缓张开嘴巴,白晟却像是怕他说出什么可怕的话,着急地打断他:“我!我不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!我真的很对不起!拜托了医生你不要把我赶走!我以后不会跟踪你了,家里那些照片我都会处理掉的真的!你别不要我……”

    凌辰南说:“我理解你说的,但是……”

    白晟一听“但是”两个字,心碎全都挂在脸上,胸膛一起一伏的,小声念叨:“不要嘛医生,对不起,真的对不起……”

    但是你的病症,似乎不在我的咨询范围之内。

    凌辰南这后半句话一直说不出口——多重人格的专家本来就很稀有,而且已白晟现在的状况来看,他多半很难跟其他人在短时间内建立联系,况且一旦转手主治医师的话,他俩之间这几个月的信任建立就前功尽弃了。

    更何况,是不是多重人格,还很难说。

    凌辰南面上不动声色但脑速飞转——目前有三种可能:

    如果真的是多重人格,那么白晟这个主人格失去了某些记忆、描述起事件来也不太完整的情况就很好解释了——易怒的施暴者和沉默不语者都是其他人格,而这些人格的产生也许是因为沈寅川的囚禁伤害,也可能是什么别的原因。

    凌辰南自己更倾向的是第二种猜测——沈寅川对他的施暴确实已经发生,而他无法消化这些伤害带来的后作用,于是强烈反弹了这种被窥探的心理给其治疗师,也就是自己,在看不到正常关系的建立可能性下,选择用畸形的方式回馈这种情绪,于是跟踪并试图伤害自己。

    可这种情况和多重人格也不矛盾,凌辰南又想,那个被压抑且缺乏安全感的也许是主人格,而施暴易怒的是其他人格。

    凌辰南觉得这一周过得实在太长了,他脑子开始不够用,觉得很累。

    他看着眼前白晟低落沮丧的样子,不愿意相信最后一种可能性——沈寅川也好施暴也好活埋也好,可能都只是其一场病态的幻想,这一切都尚未发生,而自己就是目标。

    但这解释不了为什么跟踪的证据会被自己看到……

    不,也许幻想施暴的是副人格,而白晟把这份强烈的欲望弄混成了过去的记忆。

    这样的话,说不定这个副人格的名字就叫沈……

    白晟轻轻拉着他的袖子打断了他的思维,对方小心翼翼地问他:“医生?你以后还愿意见我吗?你别赶我走……”

    凌辰南听他这样问眼皮就跳了下,想了两秒钟后也回视他,说:“下周同一时间?”

    白晟飞快点头,开心和喜悦从他的眼睛里争相跳出来。

    是否能找到真正的沈寅川,眼下似乎成为了一切的关键。

    凌辰南在心里默下决定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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