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周-《那个被我活埋的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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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白晟看着他,有点说不出话,可他音调平稳,让人不由得安心,他说:“只有坏的经历,没有坏的经验,你忍耐过的痛苦和遭受过的伤害不会消失,就像疤痕一样,他们也不该消失,这都是你成长的一部分,我们在这里讨论这些经历,就是要正视它,拥抱它,从而迈过它。”

    【白晟的第三段故事?伤口】

    【跟沈寅川正式交往之后两个月左右我们才第一次上床,这在男同志的领域里应该算是很久了。不算刻意为之,但我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,心中难免有些存疑,但终究这种事也没有什么好扭捏的,就做了。

    第一次的体验不算太好,没什么太舒服的感觉,又痛,与其说是做爱,更像是完成了一个什么任务。但沈寅川似乎挺开心,看他开心的样子,虽然觉得不舒服还是忍着先不洗澡让他抱着了。

    整体来说我们做的频率不高,一方面我对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没开发出什么热情,另一方面每次事前事后都要清理真的很麻烦,后来试着上了一次沈寅川,感觉要好一点,他似乎也更喜欢这样,之后就大多是以我做1的方式了。

    这种低频的性爱持续了大半年,到后来我们几乎天天吵架,更是好几个月没做过,就算有开始的苗头也无一例外以争执收尾,直到他把我囚禁起来。

    那时候我才知道其实沈寅川一直以来都压抑了很多情感和喜好,比如,他其实喜欢更加疼痛粗暴的做爱方式,这种疼痛是针对双方而言的。以前他可能怕我知道后会审视他,所以一直隐藏,而在有自信完全控制了我的自由之后,他便开始肆无忌惮地表露真实的自己,他开始把内心那些最阴暗最露骨的想法都讲给我听,他是如何跟踪我的,是如何欺骗我的,又是如何想要完全拥有我,那些想要对我做的事,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。也有的时候,他会忽然满面微笑地跑到地下室来,跟我汇报自己当天的行程,再说很多甜蜜的爱我的话,假装一切正常我们像是在正常谈恋爱一样,会爬到我床上来为我服务,可我整日被药物控制,说话都提不起精神,更别提要勃起,这种时候他得不到回应又会大发雷霆,质疑我是不是从头到尾就没喜欢过他,也会质疑我是不是跟别人做了所以对他没感觉,好像我不是每天都被困在这几间方的牢狱里一样。

    最终那间屋子里的东西被他越砸越少,只剩下一场床和一张桌子,连凳子都没有。

    一般来说,在歇斯底里过后沈寅川会有那么一小段时间非常崩溃,他抱着我或是跪在床边不停的哭和道歉,最开始我还以为他良心发现,后来明白这一切只是为自己讨个安心,释放压力,不然他也不可能在我那么多次的恳求劝说下从未想过帮我解开手铐,放我离开。

    哭过之后,他总是能平静下来,默默收拾残局,一言不发,对我说任何话都充耳不闻,把房间规整到金丝鸟笼。沈寅川有点精神洁癖,受不了自己的东西被别人乱碰,在他的心里,想必我就是“他的其中一样东西”吧。】

    凌辰南问:“他对你的肢体伤害到达什么样的程度?”

    白晟仰趟在沙发椅上,回忆道:“大部分都是……我们互相起冲突的情况下,有时候我会有力气一点,会反抗。还有就是……”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腕:“手铐……一般四五天就会磨掉皮,两只手换着绑也来不及痊愈,我试着想要褪出来,骨头一直磨那个金属边,可不管怎么努力都不行,我有想要试着捏断手骨,可是我太没力气了……沈寅川很生气,他很喜欢我的手,第一次他看到床单和手链上都是血的时候,他气疯了……”

    白晟讲到这时停了停,好像暴怒的沈寅川出现在他眼前一样。

    调整了一下呼吸后,他把毛衣的袖子往上折了折,露出手掌两侧和手腕上层层叠叠的疤痕。

    凌辰南向前凑了点看——白晟是设计师,拿绘图笔的修长双手却变成这样。

    “还有就是,身上,他会想要用那种针,沾钢笔水,给我纹身,纹他的名字,但是没有继续下去,我皮肤好像很容易红肿出血,弄了几次都不顺手他就放弃了,同样的方式他在自己胳膊上和腿上到处都有纹我的名字,不过那个东西过几天就会变淡,然后他就坐在我床边,让我看着他一针一针地补回去。”

    既有施虐欲望又有受虐欲望,凌辰南算是明白他之前为何说沈寅川喜欢他们双方都痛了。受虐倾向的人群大多分为性欲基因型,道德型亦或是女性气质型,其中女性气质型的最为常见,此类人在性关系中乐于处在被动角色,大多数成长于压抑的男权家庭,但看样子沈寅川又不热爱服从和被贬低的身份,其中可能掺杂了一些道德的羞耻感和家里暴力遗传的因素。不过凌辰南不是他的心理医生,也没什么第一手的接触资料,稍想了一下就不再深究。

    他又问:“有什么留下后遗症的伤害吗?验伤情况怎么说?”

    白晟从天花板上收回目光看着他,摇了摇头,轻轻说:“都不疼了,医生。”

    他说话的样子和柔软的声音,像是什么透明的雪花消失在了暖气片上,像是什么寒冷的东西化成一滩温水,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。

    凌辰南点点头,也对他说:“不疼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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