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三章-《皇家女侍卫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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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太子在大事上习惯了被孟皇后和太子三师的想法牵着走,此时心中慌乱,仓促之间,竟觉茫然无绪。

    孟皇后揪住锦被,阴沉的目光如刀锋冷厉,“宫变。唯有宫变!”

    “可是父皇如今虽病了,却还能理事。北衙的禁军也都是魏善替父皇监看,倘若宫变,儿臣怕……”

    “怕什么!”孟皇后厉声喝止,“北衙六军固然是受魏善监看,那又如何!这里头有多少世家子弟,如何盘根错节,你不会不知!你在东宫十年,京城的世家大族在你身上投了多少精力,就等着你登基之后,他们能保住荣华,平安富贵!如今横空杀出个定王,眼看着要夺走东宫的位子,叫他们的投入打水漂,他们难道还会无动于衷!”

    “可宫变与谋逆毕竟是大事,两相权衡,他们未必愿意冒险。”

    “不愿意冒险也得冒!宫变势在必行,就看有多少人愿意跟着你我。这些年跟东宫往来密切的那几家,都做过些什么,你我都清楚。哼,既然最先就想从东宫捞好处,这个时候就别想撇干净!你只告诉他们,倘若你我事败,这些年的往来,就会全捅到皇上跟前,连同嘉德的事和宫变都算,谁都别想逃。若明哲保身,等着他们的只有死路。若拼死一搏,保住荣华富贵不说,还有机会立个从龙之功,叫他们掂量着办!”

    这般说法立时令太子拨云见日,当即道:“母后高明!”

    “早些安排试探,别闹出大动静,紧盯着要紧的人,不许他们走漏风声。四五日内,我要听到结果。”

    “儿臣遵旨!”太子悬空的心终于归在原位。

    承乾殿中,前来禀报的侍卫一直等到子时将尽,才见魏善推门出来,说皇上醒转,要见他。

    那侍卫忙入殿叩见,禀明前后经过。

    永初帝卧在榻上,小睡后脸色颇好。他自嘉德出事后也不曾安睡过,夜半醒来无寐也是常事,听罢侍卫禀报,沉吟片刻,才挥手道:“退下吧。”

    “那太子殿下?”

    从戌时到此刻,三个时辰过去,那边就算要商议什么,也早该商议完了。此时再逐太子出去,又能如何?

    永初帝挥手,“不用管。”

    等那侍卫出去时,永初帝对着顶帐上的绣纹,又开始出神,满心疲惫。

    这等要紧关头,太子做出孝顺姿态强行留在皇后殿中,他们要商议何事,永初帝几乎都不用猜。敬重了许多年的妻子,疼爱了多年的儿子,到头来却送了这样一份大礼。谋害公主不说,趁着他病了难以主事,竟还违抗禁足之令暗里通气谋划,毫无悔改之意。

    也是他当时气急了疏漏,虽禁足皇后,却忘了下令让旁人不入昭仁宫,反被她钻了空子。

    永初帝病中叹息,知道此时的皇后与太子,早已脱出他的掌控,尾大不掉。

    连谋害公主的事都敢做,又不加掩饰的母子深夜同谋,他们会做些什么,永初帝实在不敢小觑。然而他病中精力有限,内外布防在不知不觉中受孟皇后蚕食,此时对于宫廷内外的掌控早已大不如前。皇后和东宫的凶态已现,这么多年的扶植培养之下,他这个做皇帝的想要剪除,也不可能一蹴而就。若稍有失当,激起他们凶性,局面会如何演变,还不好说。

    白日里阿殷的那番话依旧令他心惊。

    倘若嘉德当真遇害,团团糟的局面下,他病重在榻难以主事,未尝不会被皇后趁机做手脚。嘉德的丧事必得交给皇后操持,外头的事又只能是东宫储君与众臣商议。案子会查成什么结果,禁军中会安插哪些人手,朝中又会怎样震荡,他哪里还有精力去掌控?彼时皇后和太子分别掌控内外,他身边有兵却无将,连病榻都离不了,谈何废东宫、废皇后?

    祭天事情上的暗流涌动只是表象,却原来致命杀手,是在这平淡无奇的端午宴上。

    如此险恶用心,东宫和皇后必得除去!

    然而永安王玄夷素性文弱不擅此事,能帮他稳定局势的,竟然还是只有定王。

    定王,定王,当年赐封号时不过临时起意,却原来这封号竟真如其人。

    永初帝沉着脸想了片刻,既然没了睡意,索性叫魏善取了幅棋盘过来。黑白二子错落的摆在棋盘上,永初帝细算他手中和东宫手中的力量,脸色愈发难看。

    窗外雨声依旧潺潺,滴打在檐头瓦上,夜空阴沉如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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