依稀旧梦里(3)-《春日失格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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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警方解救出受害者,那是近五年来,乌玉娟第一次看到帝王宫之外的城市的太阳。

    于水生脱下了保安服,换上一身再普通不过的衣裳,但她依旧一眼就在人群里发现了他。听说他才三十出头的年纪,可鬓角却已经生了些不明显的白发。他腰上挂着那个破旧的、差不多要淘汰的收音机,朝她走过来。

    男人算不上一眼的英俊,却像尊磐石,沉稳而有力。他从兜里掏出一块油纸包的东西递给她:“以后打算做什么?”

    乌玉娟打开纸,里面包着两块桃酥和一只烧鸡腿,她说:“我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于水生笑笑:“那跟我走吧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那段时光虽然苦累,但其间的悠然自在不是别时可比的。

    帝王宫被查封,于水生找了一份江边卸货的工作,清晨出门,傍晚回家,他总会在路上买点小玩意带回去,有时是点心,有时是汽水,有时是漂亮的衣裙,有时是她喜欢听的磁带,有时则是香溪边采来的野花。

    刚从帝王宫离开的日子,乌玉娟总是怯怯的,她不敢出门,不敢上街,更不敢和周围的邻居搭话,害怕对方看似憨厚的皮下又是会将她拖入地狱的恶魔,她成日把自己关在家里,只有在于水生回来时,她才会露出笑脸吃他带回来的东西,缠着他说上一宿的话。

    那间租来的小屋是最安全的港湾,能遮蔽外界的风雨,乌玉娟安心地待在那里,为他做饭。洗衣,等他归家后,夜里依偎在一起。她和于水生就像这世界上一对最平凡的小情人那样,慢慢地、深深地相爱。

    春去秋来,万物凋零,那株野草却渐渐地恢复了原本的生机。

    在一个平静的夜里,她失眠,忽然朝于水生要了几样东西。

    于水生正抽着烟,在修屋里腿矮了一截的板凳,他问:“你要这些做什么?”

    乌玉娟说:“你一个人太辛苦了,我不舍得。冬天快到了,我想做些鞋垫去卖,也能赚点钱回来补贴家用。”

    于水生担忧地看着她:“钱不够花我可以想办法,别勉强自己。”

    她笑笑:“我没事,在家一个人也闷得慌,总也看不见太阳,出去逛逛就当散心了。”

    于水生为她淘来了针线棉布,和打鞋垫的模板,乌玉娟白天晚上在家绣鞋垫,黄昏时去香溪边卖氢气球。

    落日倾泻在缠山的峰顶,水面泛着暖色的涟漪,她走得很慢,彩色气球的线缠在她瘦弱的手腕上。

    一群小孩子蹦蹦跳跳跟在她身后,望望夕阳,再渴望地看着她手里的气球。乌玉娟蹲下身,解了一只气球递过去。孩子们开心地笑成一团,你争我抢中不慎放开了绳子,于是气球乘着风,悠悠地飘过了香溪,飞到了看不见的地方。

    这样的画面,从前只在梦里出现过,对现在的她而言,是无比珍贵又稀罕的东西。

    如果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就好了,她不止一次在心里祈祷。

    ——自由、宁静,还有爱人,这样的生活,再完美不过,也再幸福不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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