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章 三十三颗钻石-《温柔臣服》


    第(2/3)页

    经过整整八个小时的搜索,夔州方终于有了消息——

    车上共三人,司机和两女,高空坠落再加车子翻倾,摔的都已经不辨人形,无一生还。

    也没什么好辨认的。

    轻云留守的人惨白着脸告诉派去的那些人,那辆车上,原本就只坐了司机、梁雪然和梁雪然的助手两人。

    衣服和离开前一模一样,梁雪然和助手都穿着轻云新上市的一款运动外套和裤子。

    梁雪然的包也在,里面装着她的钱包、身份证和手机。

    DNA对比结果最快也需要明天才能出来,但所有人都默认已成定局。

    凌宜年派去的人说,钟深摘下眼镜,半跪在遗骸前良久,却什么都没说;而魏容与只看了一眼现场,转身便走,晚上被急救车送往医院。

    凌宜年知道,魏鹤远那边,是再也瞒不下去了。

    他和连朵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隐遁。

    谁也不敢对魏鹤远开这个口。

    但宋烈敢。

    宋烈知道消息时已经是次日凌晨,放下手头工作急切赶来,开口就是找魏鹤远借私人飞机。

    魏鹤远已经初步定下正式对梁雪然追求的计划,心情愉悦,瞧宋烈也没那么碍眼了,问:“借去做什么?”

    他以为宋烈又要出去厮混胡闹。

    “还能做什么?”宋烈惊奇地看着他,“梁雪然出事了,你难道还不知道吗?”

    魏鹤远脸上笑意全消,他平静地问:“出什么事了?”

    宋烈惊愕地看着魏鹤远,刚才还急吼吼的,现在因为魏鹤远的态度而瞬间反应过来。

    他终于确认,原来魏鹤远还不知道这件事情。

    宋烈察觉到不妙,转身想要走,却被魏鹤远揪住领子。

    魏鹤远还在输液,针头直接被带的掉下来,滴滴答答的血和液体淌下来,弄污了床单。

    魏鹤远死死地揪着宋烈,宋烈甚至听到他手指因为用力而发出的骨节交错声。

    像极了野兽捕杀猎物时发出的声音。

    让他头皮发麻。

    魏鹤远眼底已经泛了红:“说。”

    宋烈哪里还敢隐瞒,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一股脑儿全冒出来。

    ——梁雪然坠崖身亡,虽然DNA结果还没出,但衣服身材遗物什么的都能够对的上。

    不会有什么差错。

    而宋烈想要借魏鹤远私人飞机,是想赶在火化之前,再去看最后一眼。

    魏鹤远松开他,声音竟有些颤抖:“你胡说。”

    他站起来就往外走,宋烈被他这失控的一推,重重摔倒,碰翻旁边的桌子,东西叮呤咣啷掉了一地。

    刚刚拉开病房门,梁母冲进来,狠狠地想要打魏鹤远巴掌。

    但因为身高差距,又改为抡拳,重重地砸到魏鹤远胸膛处。

    魏鹤远没有躲闪,由着她打。

    “都是你!都是你出的坏主意,害死我的雪然!”梁母表情狰狞,重重地打他,踢他,哭,“你为什么要给雪然出这样的主意?你毁的她难道还不够吗?!现在然然不想跟你,你竟然狠心的要她的命吗!”

    说到后来,梁母已经哭得气都喘不上来,她语无伦次,一边哭自己的雪然,一边愤恨地盯着魏鹤远,想要把他生吞活剥掉。

    他是一个凶手。

    是魏鹤远建议梁雪然去通过公益来提高名声。

    若非这个提议,她不会好端端地跑去那边。

    跟在后面的赵七七终于见到梁雪然口中的前男友,她和梁雪然关系匪浅,现在也是哭的双眼红肿。

    刚刚被秦弘光骗过的心理阴影还在,她只觉这些男的没有一个好的,都是披着人皮的野兽,哭嚎:“你知道姐姐为什么执意要去夔州吗?走之前我问过她,她说最近心里很乱,有些事情看不清楚,散散心,说不定能冷静下来……”

    赵七七眼睛红肿:“我问姐姐是不是情感上的,她没有否认。”

    魏鹤远的心脏疼的扭曲到一块,他不想再听下去。

    梁母看魏鹤远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,崩溃指责:“你们这些有钱人哪里知道我和雪然以前过的什么日子?冬天买不起煤,她和我挨家挨户地去敲门讨煤。你看她现在手是不是很好看?你知不知道她那时候手冻的红肿掉皮,裂出一道道口子,都淌血了还瞒着我,怕我知道后难受,她那时候才八岁……买不起菜,早晨我们去早市晚摊上捡人家不要的烂菜,一直吃到她上高中,魏先生肯定不知道顿顿吃白菜根是什么滋味吧?她那时候饿的皮包骨头,还反过来安慰我,说,妈妈,女孩子瘦了好看,现在就流行苗条……我们最难过的时候去要饭,她那么小,去给人下跪;魏先生,你知道连活着都很艰难是什么感受吗?”

    何止是要饭,那时候欠债还不清,梁雪然那么小,还在上小学,漂漂亮亮的小姑娘,谁看了都喜欢;因为梁母发烧没钱买药,她给药店老板嗑到头出血,额头肿了好几天才消下去。

    怕她担心,乐呵呵地说自己是不小心在门框上撞的。

    上初中后,第一次生理期,家里甚至连卫生巾都买不起,梁雪然拿卫生纸叠起来卷着垫在内裤中;大冷天的弄脏床单,怕工作一天的梁母累着,梁雪然在冷水里洗弄污的床单,冻的手指成了胡萝卜,以后每次生理期都疼的咬嘴唇,蜷缩着身体。

    她甚至连买一片止疼片都舍不得。

    寒暑假,梁雪然为了减轻家庭负担,偷偷地去那些非法的电子厂打零工,觉都睡不饱。

    厂子里有些坏心肠的人骚扰她,雪然为了钱忍气吞声;那些人却变本加厉,开始上手,梁雪然拼命反抗打破那些人的头,被送到警察局。

    梁母这才知道她受了多大的委屈。

    因为梁雪然的年纪,警察最终放了她们走,还警告了那些人;梁雪然回去的路上一直在哭,梁母还以为女儿是因为受委屈难受,却没想到雪然哭着告诉她,对不起,因为闹的这样大,厂里肯定不敢再收童工,她没法赚钱了。

    那年,雪然还不到十四岁。

    她们挣扎着活下去。

    同样的年纪,魏鹤远这样的人在做什么?

    十四岁时的魏鹤远接受着精英教育,享受着最优渥的生活;他们每一粒水果都是精挑细选、空运过来的,一点瑕疵都没有。

    而十四岁的梁雪然,主动地提出帮摊贩收拾东西装车打扫卫生,只祈求摊贩收摊前能给她几个烂掉孔、人们嫌弃不肯买的烂苹果。

    他的每件衣服都是私人定制,洁净到没有一点污渍,稍稍有个小痕迹就丢掉不会再穿;她穿着好心人捐赠的衣服,裤子太长,松松垮垮地卷起来,里面的T恤又太短,梁雪然自己裁了穿破的衣服接一块上去,骄傲地告诉妈妈,这是时尚。

    漂亮的脚穿着不合脚的鞋子,要么太大,要么太小,合适的鞋码太少太少,她的脚一直长不大,被鞋子紧紧禁锢着。

    十六岁时的魏鹤远在国外求学,同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友好交流,假期时间学习驭人之道,学会怎样把利益最大化。

    十六岁时的梁雪然为了奖学金在最差的中学里读,假期中小太妹因为争风吃醋把她拉到巷子里打,假期时间做家教从早做到晚,接不到工作时去餐厅洗盘子发传单,炎热的夏天套着玩偶服,捂出一身的痱子。

    十八岁时的魏鹤远看尽风光却恪守律己,无数名媛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,芳心暗许。

    十八岁时的梁雪然被人陷害,肮脏的男人对她虎视眈眈;被魏鹤远拿去清白,羞耻感让她痛不欲生。

    这就是他们的差距。

    但梁雪然天天开开心心的,乖乖上课好好学习,从来不会开口向梁母要一件东西。
    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