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章 识破-《藏欢》


    第(1/3)页

    秦欢还从来没有给人上过药,尤其还是个赤着上半身的男子,但她话已经说出口了,沈鹤之也重新的趴回了枕上,她现在再要反悔也来不及了。

    只能深吸了口气,缓慢地挪了过去,就着还未上完的部分继续擦药。

    方才她是让这触目惊心的伤口,给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,根本没心思去在意别的东西,可这会再靠过去,就总是忍不住多想,连动作也变得束手束脚起来。

    屋内很安静,两人都没有说话,只能听见屋外雨水落在瓦片青石砖上,发出的沙沙声。

    许是感觉到了气氛的古怪,一向寡言的沈鹤之难得的挑起了话头。

    “吓着你了?”这是在说他的伤口。

    秦欢眉头紧锁,仔细地将膏药涂抹均匀,遇到新的还未结痂的伤口,还会小心的绕开,她弄的很专注,突然听到他的声音,迟疑了片刻,才低低地嗯了声。

    昨日明明看着还好好的,谁能想到他身上藏了这么多的伤口,难怪脸色看着有些倦意,也不知道他这般硬撑了多久。

    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,沈鹤之淡声道:“已经过去很久,早就不疼了,只是这几日赶路,才扯着了伤口。”

    哼,谁关心你疼不疼了,秦欢不想表现得自己好似很关心很在意,刻意的拉长了这个嗯字。停顿了许久,才状若无意的问:“舅舅莫不是上阵杀敌去了?不然哪来的这一身伤。”

    “在京中时对着布防图,总觉得领兵打仗很简单,等真的到了那,才知道纸上谈兵终觉浅。”

    秦欢逃出京后,大概的知道沈鹤之去了西北军营,但她的知道也仅仅止步于此。她以为他去后,定是坐在营内指点江山的,谁能想到他一个太子会去出生入死。

    沈鹤之说得轻描淡写,秦欢听得却是心惊胆战,好几次呼吸声不自然的加重,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。

    最右边的那个血口,是前段时日回京途中受的埋伏,箭羽破风而出直直地穿透了他的盔甲。

    “人抓到了吗?”秦欢正好避开周围的伤口,在给右肩处上药,闻言呼吸骤停,浑身一个哆嗦,下意识追问道,竟然还有人敢行刺,绝对不能轻饶。

    “未抓到,对方太过狡猾,一次不成恐怕还会再来。”

    “外族人的胆子如此大?”秦欢的共情能力特别的强,沈鹤之都还未生气,她已经气得发抖。

    听出她话语中的颤音,沈鹤之撑着手掌侧头来看,忍不住的轻笑出声。他极少会笑,尤其是这两年几乎没真心实意的笑过,这会勾着唇,狭长的凤眼微微弯起,好似冰雪初融,昙花一现。

    即便两年未见,她也丝毫未变。即便不想理他,但知道他受伤,还是会忍不住的关心。只有在她的面前,他才能如此自然的将后背袒/露,不必有任何的担心。

    沈鹤之没告诉过任何人,在秦欢走后的无数个夜里,他做了一次又一次荒诞的梦。

    梦里她就穿着当夜的云轻纱,缓步朝他走来,轻纱从肩头滑落,半遮半掩的搭在手臂和细腰之间,梦里喝醉的人是他,他不受控的将人搂进怀中,覆于身下。

    每每梦醒,他都会多抄两卷清心经,甚至隐隐窃喜自己去了军营,不必面对秦欢。

    他痛恨厌恶自己,却又屡屡失控。

    直到年前,他营中定了规矩不欺老弱妇孺者,俘虏之中有个美艳的女子,那女子也不知打通了谁的关系,竟是溜进了他的帐中。

    外族民风开明,女子也更为大胆,她自称是草原最美的花,当着他的面表露心迹,脱下外袍,俨然与那夜如出一辙。

    沈鹤之有过片刻的恍惚,总觉得面前人是他的小姑娘,甚至想着他或许只是欲念攻心,并不是真的起了邪心,或要了这女子,便可驱邪归本。

    但他做不到,他看着眼前人,眼里丝毫没有杂念,还能冷静的招人进来将她拖走,下令彻查此事,涉事之人全都按军规处置。

    沈鹤之还以为,有了这次的事后,他应当恢复正常了,却没想到当夜,他又做了重复的梦。

    梦里光是看到秦欢的脸,他便丢盔弃甲一败涂地。

    从那之后,他才不得不面对现实。他没办法欺骗自己,是不会有人夜夜梦见自己养大的小孩,他就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,不知从何而起,早已沉溺其中。

    只是当初拒绝的人是他,如今想要她回来的,也是他。

    秦欢离开太子府后,沈鹤之从未有片刻放弃过找她。秦周两家她都没去,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回家。果然,他顺着这个方向去找,很快就找到了秦欢的下落。

    可西北的战事一日不解决,他就一日无法回京,即便找到了秦欢,也没办法将人带回。

    况且他早就说过,她想做的事,他都会满足。她想回家,想要重建桃花坞,他便让同福寻了曾经桃花坞的幸存者,帮她一点点的将桃花坞建好。

    此次南下,他最初的想法也只是远远地看看她,若是她过得很好,依旧不想见他,他便不打扰她。

    让她住在桃花坞,做最美的梦。

    他买她的画,给她写信笺,将她曾经做过的事,一一做一遍。

    但在看见秦欢的第一眼,他就没能忍住,想和她说话,想靠近她,想让她留在身边,半步不离。

    如同梦里一般,丢盔弃甲。

    直到李知衍的出现,这个他从几年前初见,便觉得危险的少年。李知衍堂而皇之的取代了他的位置,与她同骑,与她说笑,甚至秦欢的眼里满满都是这个人。

    这让沈鹤之曾经的设想全都打破,他曾自欺欺人的想,秦欢若是不喜欢他了,有了心仪的男子,他便诚心的送她出嫁。

    如今,别说是送她出嫁了,光是看到她与旁人靠得如此近,他的理智就坍塌了。

    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卑劣,但那有何妨,他自甘永坠炼狱,也要拉她尝此生的欢/愉。

    秦欢不敢相信,沈鹤之是怎么还笑得出来的,都伤成这样了,他不疼吗?她可是磕着碰着都疼得冒泪花的人,这么大一个窟窿,她能疼死过去。

    “舅舅!别笑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笑阿妧离了我两年,依旧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,大朝国界内,哪有这么多外族人?”

    秦欢眨了眨眼,有些明白过来了,“舅舅是说,刺客是别人伪装的?”

    “想要我死的何止是他们。”惠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,他在外两年,朝中党派纷起,这将来谁能坐稳那个位置,可都还是个未知之数。

    但这些,他都不想和秦欢说,她只要穿着喜欢的衣裳,吃着爱吃的点心,在院子里画着画,他便欢喜不已了。

    “那你怎么身边还不带人,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,岂不是明晃晃的让人来行刺吗?”

    秦欢越想越觉得不对,如果真是如此危急,他怎么还有闲心送个什么县主回乡,这不是吃饱了撑得慌吗?

    “我若是不出来,他们又怎么能有机会下手呢。”他的好弟弟们,可各个都巴不得他快些死。

    “你!你不要命了?”秦欢倏地站起,不敢相信的看着沈鹤之,他竟然拿自己来做诱饵,想要引出刺客,这和搏命有什么区别。
    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