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+2 day(3)-《我能看见状态栏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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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她现在病情还算比较稳定,血氧饱和度之类都还可以。”同事传来的唯一的“好消息”是张夫人目前病情还算轻症,“虽然有肺部影像变化,但是除了发热以外,她还没有什么其他变化。”

    张智甫的儿子目前人在沪市工作,临近年关正是放假该回家的时候。但云鹤疫情一起,张智甫和妻子就轮流给儿子打了电话,三令五申让他就地过年,不许回来。

    三令五申多少有些用处,儿子一开始还不太理解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这么紧张,但至少在爹妈的坚持下把机票给退了。

    孩子在沪市,人目前挺安全。这让张智甫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。但除此之外……张智甫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。

    他的妻子目前虽然已经确诊,但属于轻症患者。只能在中心医院接受治疗。传染病医院的这些床位是提供给重症和危重症患者的——这是底线问题。

    更让张智甫揪心的是居家隔离的问题。云鹤市房价也不便宜,每个医生家里都上有老下有小——他们也不可能有一套单独的房子用于个人隔离使用。日常生活中,吃喝拉撒都会增加他们与家人的接触概率,甚至有些家庭原本就住房紧张,一套房子里住着老中青三代八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。

    如果这些医生里,有一人确诊,那就有很大概率整个家庭都被传染。对医疗资源的需求就更大更急迫。

    张智甫沉默了几秒钟,然后抓起电话开始和其他部门沟通。他的要求只有一个,至少要为需要居家隔离的医护工作人员和家属提供单独的隔离房。现在云鹤疫情形势极为紧张,而这些每天都要面对大量发热患者的医生们被感染的概率更大。他们的家人所面临的风险也更大,必须要有单独隔离间,才能尽可能减少家庭内传播风险。

    张智甫有一种感觉,风雨飘摇的局面似乎还远没有到能够露出曙光的时候。如果不能尽快增加收治能力,在医院之外、社区之中,堰塞湖的水位只会越来越高。

    而当这个堰塞湖彻底崩塌的时候……众多定点医院只会沦为狂暴浪潮中的一叶孤舟,迅速被洪峰吞没。

    张智甫很着急,他焦急的询问着各个也许能够帮得上忙的机构。从卫健委一路问道民政局,从民政局再打电话到体委和教委。但各个部门给出的回答依旧让人沮丧——没有上级部门和其他部门协调,任何一个部门都不具备提供独立隔离房间的能力。

    符合标准的隔离房可不是仿佛魔法一样可以变出来的东西。它需要有不含中央空调以防止病毒通过空调管道传播的条件、需要有容纳数百人的接待能力、需要大量装备有红区级别个人防护装备的医护人员、需要有足够的供电能力、足够强大的污水处理能力、需要有大量的消毒物资供应、需要有充足的食物和饮用水保障能力……

    张智甫只想要一个给高危医务工作人员及其家属隔离的地点,而其他部门为了达到这个要求,需要为张智甫提供一座专门收治轻症患者的临时医院。

    这个矛盾是不可调和的,甚至是无法满足的。云鹤市目前仍然有大量确诊患者无法及时得到救治。已经投入使用的顶点医院床位基本全部耗尽,对其他医院的改造仍在继续。雷火神山医院目前正在全力赶工,云鹤乃至湘北省的紧急施工力量几乎被全部耗尽。现在的云鹤,甚至已经没有力量改造一所云鹤大学表示可以提供的闲置学生宿舍。

    打了一个小时电话的张智甫停下了手里的动作,然后再次把脸埋进了自己的双手中。

    这一次,中年男人刻意压低声音的哭嚎灌满了整个院长办公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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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写完建议信的孙立恩深吸了一口气,他重新审阅了一遍自己的肺腑之言,然后修改了其中的几个错别字。

    这种要交给上级部门考虑审批的内容,还是严谨一些比较好——至少显得态度端正,而且经过深思熟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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